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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頭,居然是羅武。 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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歹,惹是生非,我那天只是幫你教育熊孩子。你少在這兒大呼小叫的。”

龍四氣得臉色煞白,鼻子裏差點兒呼出兩團白煙。

他兩眼一瞪,“展捕頭!這人,你到底是留還是不留?!”

展天義冷然道:“展天義奉命押送兩名要犯回京受審,豈可容他人半路攔截?失職之罪,恕展某承擔不起。”

“這麽說,展捕頭一定要管這閑事了?”龍四臉上的肉不斷抽動,他緩緩擡手,在身側一揮,“給我上!”

這些黑衣人都是伏地行會的殺手,雖算不上是頂尖高手,但各個武功都不差,根本不是一般捕快可以抵擋的。

只這沖殺之際,展天義已然感覺到這些人的勢頭。

“保護犯人!”展天義大喝一聲,翻身下馬殺入敵人之中。

展天義以一已之力,擋住十數殺手,而殺手們收錢辦事,目標很明確,就是為了活抓時玥。所以,除了被展天義攔下的十數人,其餘殺手皆一湧而上,殺向馬車。

馬車周圍是那三十名捕快和楊勳,但是這些捕快,縱是一對一都敵不過殺手,更何況,龍四這次請來的殺手,足有五十之多。兩方剛交手,眨眼的功夫,三十捕快死傷殆盡。就算所剩二三人,也已無力抵抗,掙紮於垂死的邊緣。

時玥和羅武見狀不妙,立刻跳到車內躲避。

“怎麽辦?怎麽辦?這些人這麽厲害……”羅武急得搓手,“小玥,要不……你跑吧。”

又來了。

跑?怎麽跑?周圍全是人,不等我跳出去,就得被人給滅咯。

現在唯一能救我的……

時玥低頭看著沈奪,“你快起來,再不起來,咱們都要死啦!”

羅武看著時玥發傻,“小玥,你瘋啦?沈奪現在是活死人,叫不醒的……”

“啪!嘩啦~!”一聲劇響,馬車被從中劈開。

數名殺手一湧而上,也分不清他們是沖時玥,還是沖沈奪。

楊勳下意識要沖過去相救,卻驀地猶豫了,眼看殺手的刀就要落到沈奪的身上,他的刀,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
要殺沈奪,這不正是個機會嗎?

“啊~!”就在楊勳遲疑之際,有人一劍,正刺在他的肋下。

他慘叫一聲,轉身一刀紮過去,殺手倒地,可楊勳已經身受重傷,捂著傷口無力再戰。

展天義一刀劈死與他糾纏的最後一名殺手,回頭時,卻見時玥已落入重圍之中。眼看刀劍就將落下,他卻無力回天。

一瞬間,展天義熱血沸騰,血灌瞳仁,有種要拼命的沖動。

他手中刀將將舉起,但見那重圍忽然被從中沖開,跟著便有幾名殺手從中飛出,像是被人扔出來的。

展天義正在詫異,一殺手正落在他腳下。低頭一看,但見此殺手的側臉上,正落著個紅紫的拳印。

難道……,是沈奪?

展天義顧不得多想,跟著沖過去,於外圍橫刀一劈,倒下幾名殺手。

152鬥劍

展天義想的沒錯,生死關頭,沈奪再不能沈睡,當刀劍將落之時,他一個跟頭翻身,快手奪過一柄刀,一個轉身,割斷周圍數殺手的喉嚨。

正這時,有一殺手抓住時玥的脖子,要趁亂將她活捉帶走。

時玥伸著雙手,口中拼命的發出“啊啊”的聲音。

沈奪見狀,一刀甩過去,正中那殺手的胸口。

這下子,殺手們亂了。雖是以多敵少,卻有種腹背受敵的感覺。不知該對付沈奪還是該回頭對付展天義。

人群中,有人大喝,“沈奪!你這個叛徒,原來還沒有死!”

沈奪不說話,雙拳不停的揮動,落下時皆中敵人要害,一招斃命。

羅武於亂中撿起一把刀,在時玥的周圍亂劈亂砍。

時玥想幫忙,可自己不會武啊,除了手快,沒別的長處。

想來想去,她不想當閑人,眼珠一轉,我手快,那我去搶他們的兵器,不就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嗎?

嗯,試試。

時玥在就近的幾名殺手中,相中一個,這人手裏拿著把劍,好像還挺厲害,沈奪的胳膊剛才都被這家夥劃傷了。

就你了。

“劍就是錢袋,劍就是錢袋……”

一番自我催眠,羅武納悶兒了,心說我們掌門又在施展妖術了?

時玥念念有詞,盯得那拿劍的殺手渾身不自在。

劍客惱了,舉劍就落,“我要你命!”

這劍一落,劍客楞了,嗯?我劍呢?

時玥低頭看,笑了,雙手握劍,看著那劍客,“你的劍,在我這兒呢。”

劍客一臉蒙圈兒,我的劍什麽時候跑她那兒了?

還沒等他想明白 ,一記重拳打在他胸口,心臟驟停,倒地死了。

沈奪瞥時玥一眼,堅起大指,“時掌門果然是武功蓋世。”

“那當然……”時玥怔了一下,“哎,不對吧,你在諷刺我?”

知道自己手快的用處,能把別人的武器當財物偷來,這就是最大的本事。

這下子,時玥可活躍開了,雙手在人群中亂抓一通,不管抓到什麽,就順手往遠處一扔。

展天義在外打鬥當中,總有不明物體落下,有刀,有劍,有棍,有匕首,還有錢袋,腰袋,內衣內褲什麽的。

展天義:……(一臉茫然)

有時玥的幫忙,沈奪這打起來,就跟開掛了似的,那些慣用兵器的,一刀砍下來,本來能傷著沈奪,卻在落手時,刀沒了,和沈奪大眼對小眼,沈奪嘴角一勾,一拳招呼過去,打飛了。再來個拿劍的,一劍刺去,劍沒了,只有空拳戳在沈奪的胸口上。

要麽就是那些被扯走腰帶,扒了內衣褲的,提了禿嚕的,剛邁步被自己褲子絆倒,趴那兒了。

羅武趁機,撿了幾個便宜,滿地紮人玩兒。

一群伏地行會的高手,被玩壞了,氣得差點兒哭了。這還讓不讓人愉快的打架了?

打到最後,展天義終於看清了裏邊的情形,就見時玥蹲在車上,雙手不停亂抓,抓的周圍的殺手,由黑衣人都變肉衣人了。

衣服全扒了。

堂堂江湖高手,伏地行會的殺手,一個個光著屁股在那打架,上邊鬥劍,下邊兒也鬥劍,場面令人不忍直視。

這還怎麽打呀?光著跟人打架,這也太難看了,就算得逞了,將來有命掙錢,沒臉見人了,還怎麽在江湖上混啊?將來殺出名兒了,人家都是什麽第一名劍,第一神刀,我們……第一光屁股?

殺手們覺得丟人,也無心戀戰了,晃了幾招,幹脆走吧。

就剩那十來個,相互一使眼色,撤吧。

虛晃一招,各自找個空當,轉身跑了。

十幾個光屁股殺手集體逃跑,這陣勢,就跟澡堂子著火了似的。

這場仗就這麽贏了……

展天義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腳。

看時玥還在閉著眼亂抓,他忍笑走過去,時玥伸手一抓正落在展天義的腰帶上。

展天義嚇了一跳,“哎!”

時玥聞聲,手上遲疑了一下,睜開眼睛一看,發現自己的手正扯著展天義的腰帶,臉上一圈兒紅暈,松了手。“嘿……,差點兒……”

展天義繃著臉,“你手快,奪人武器便是,扒人褲子……,像什麽樣子?”

時玥白眼,“得了吧,要不是我,你們能打得這麽容易嗎?再說,我又管不住我的手,當然是逮什麽偷什麽了。”

“管不住手?我看是你管不住你自己!”展天義說罷才將目光轉向沈奪,“你早就醒了?”

沈奪扯唇,“這還用問嗎?”

楊勳捂著傷口蹣跚上來,“頭兒……”

展天義看他身受重傷,連忙出手相扶,“你受傷了?這麽重……,快,快坐下。”

楊勳就地而坐,“頭兒放心,我還死不了。那,那兩個人……”他伸手指著不遠處正要逃走的龍四和許廣元。“別讓他們跑了。”

“對對對,不能讓那兩個買兇殺人的壞蛋跑了!”時玥跳腳指著遠處。

展天義提刀,轉身去追許廣元和龍四。

楊勳見展天義走遠,忍痛回頭,正與沈奪四目相視。

他是裝的,豈非早知我所為?

楊勳目露殺機,沈奪卻仍是那張似夢非醒的眼神,嘴角不經人覺察的一抹淺笑,讓人難以琢磨他的心思。

這時候,羅武抹著汗,在“平板車”上癱坐半天,總算緩過點兒氣,回頭拍拍時玥,“掌門,你真是威武啊。……那麽多殺手,都不是你的對手。”

時玥兩手一叉,“那當然!本掌門武功蓋世……”

不大的功夫,展天義一手一個,拖了許廣元和龍四返回,當著其他人的面兒,狠狠將二人摔在地上。

許廣元立刻趴在地上,賠笑道:“哎呀,展捕頭,我,我是受龍四脅迫,才,才跟來的。”

龍四聞言怒道:“我要找人替我兒報仇不假,可你是收了我一百萬兩銀子,才替我找伏地行會的殺手的。我何時脅迫過你?”

“龍四,你可別胡亂栽贓啊?我,我堂堂一個狀師,何時與伏地行會的人認識,更不可能替你買兇殺人!”

“要不是你買通的,你跟來幹什麽?”龍四也不客氣。

“你……”

153兩虎相鬥

許廣元和龍四吵得不可開交,時玥一旁發笑,“呵呵,哎呀,這閻王還沒發問呢,倆小鬼倒你咬我,我咬你的掰扯上了。”

許廣元聞言,跪行到時玥腳下,“時掌門,我們可算打過交道呀。你快跟展捕頭說說,我可不是那種能買兇殺人的人哪,你是知道的。”

羅武這氣,一跟頭站起來,“喝,我說你這許廣元,好不要臉。當初設賭局引我上勾,逼我們小玥替你偷什麽破仕女圖,給我們小玥惹了多大的麻煩。你還敢說你做不出來?別說買兇殺人,我看你自己殺人的事也幹了不少。展捕頭,好好審他!”

“哎呀,沒有沒有,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呀。時掌門,你快替我求求情吧。”

時玥聳聳肩,兩臂在胸前一抱,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,“我還是展捕頭手裏的犯人呢,哪兒來的資格替你求情呢,你還是自求多福吧。”

許廣元膝行兩步,“話可不是這麽說的,如今天下人誰不知道,您和展捕頭的關系密切……”

“你胡說什麽?!”楊勳怒斥一句,不由牽扯了傷口,呲牙咧嘴。

“我……”許廣元反應過來,這一兵一賊,就算真有什麽,那肯定也是見不得光的。他當即改了口,“我是胡說,胡說……”

展天義眉頭一蹙,抽刀出鞘,架在許廣元的脖子上,“天下人都知道什麽了?”

許廣元別看平時嘴厲害,可被這明晃晃寒氣逼人的大刀一嚇,當時差點兒尿了褲子,“他,他們說……,您和時掌門,早就……,拜堂成親入過洞房,已經是,貓,貓貓鼠……一窩了。”

聞言,展天義臉上發燙,心裏發火,不想這些事,竟傳的天下人皆知了。

龍四懶得理什麽傳聞,他一心想給兒子報仇,見眼前幾人,一個拿著刀氣得哆嗦,另外幾個人表情各異,註意力均不在他身上。

龍四覺得時機到了,看著那刀,腦子一熱,伸手就奪。

被忽然襲擊,展天義下意識反刀抽手,也搭著這位龍四報仇心切,撲得有點生猛,正撞在展天義反手過來的刀尖上。

正是一刀穿心,龍四一口鮮血噴出,濺了旁邊許廣元一臉,倒在地上瞪眼死了,到死也沒瞑目。

許廣臉上淌著血,嚇得心驚肉跳,“你們看,你們看,就是他,就是這龍四,他非要報仇,還說……我認得時掌門,所以硬拉我來認人的。展捕頭,這事和我沒有半點關系……”

許廣元話沒說完,忽然不知怎的,嗓子提了一聲,瞳孔放大,身子跟著一塌,斷氣了。

展天義眉頭一皺,隨著許廣元倒下時,但見沈奪將將收手,在身上撣了兩下,眼皮微擡,平靜而冷漠,“一條命而已,一並算在我頭上吧,何須那麽多廢話。”

時玥:……(又來了。這家夥,等得不耐煩了,就直接殺人,上次是,這次又來。無語……)

羅武蹲在時玥後頭,倒是很滿意地吐出個字,“該!”

“大膽!你竟敢當著展捕頭的面殺人?頭兒,他……”楊勳怒道。

展天義收刀,註視沈奪,“你既然已經醒了,有些事情,就該如實交待了。”

沈奪扯唇,一言不發,把眼睛閉上了。

“問你話呢,你若不招,休怪我們對你動手了。”楊勳說時舉起刀來。

沈奪哧然一聲,依然不說話。

時玥覺得場面尷尬,勸道:“哎,別急別急。他這人就這樣,他要不想說的事情,你就是閹了他,他都不會說的。我了解他。”

閹了……

沈奪:……

展天義橫了她一眼,“你有多了解他?”

這話聽著可有酸味兒,時玥癟嘴,低頭嘟囔,“總之比你了解 。”

沈奪沈默,眼珠隔著眼皮來回動了幾下,“展捕頭武功高強,就連我們伏地行會的殺手,聞之也會退避三舍。……沈奪倒想與你比個高下。”

展天義聞言,當即抱拳,“展某亦想領教伏地行會殺手之首的功夫。”

沈奪手掌往車板上一推,翻身從車上躍下,與展天義正面相對。

時玥急了,“哎,你們倆要打呀?!別了吧。二虎相鬥必有一傷,你們受了傷,咱們還能去得了京城嗎?”

二人根本不理時玥。

沈奪轉動雙肩,目光只在展天義的身上,“三十招之內,我若奪不下你的刀,就算我輸。”

展天義手握腰刀,“若你輸了,就將你知道的所有秘密,全都告訴我。”

沈奪扯唇一笑,那笑容好似聽到笑話一般。

二人不再多言,一個出刀,一個出拳,兩下交錯,鬥到一起。

只見展天義一刀劈出,看似要中沈奪的小腹,沈奪一個後轉閃開,順勢出拳,直擊展天義的面頰,展天義下意識一躲,沈奪的拳頭卻不往他臉上攻擊,在半中間手臂一勾,竟夾住了展天義執刀的手腕。

這要被夾住手腕,那就再無技藝可言,唯有鬥力。

展天義並不知沈奪的力道有多大,但回想他兩根手指眨眼間就將銀錠子捏扁的行為,也知道這小子,一雙拳頭已經練得爐火純青,足可以當鉗子用了。

為了賭註,展天義不想有半點冒險,在被沈奪夾住之前,手腕兒一抖,腰刀瞬間飛出。

“當啷~”刀應聲落地,而展天義和沈奪卻互相纏鬥到一起。

“你的刀落了。”沈奪淡然道。

展天義道:“刀雖落地,可你也沒有拿到手。這三十招,已經打完了。”

沈奪嘴角一挑,松了手,“展捕頭有勇有謀,果然名不虛傳。……沈奪輸了。”

展天義抱拳,“承讓了,閣下功夫遠在我之上,若真的動手,展某不一定能打得過你。方才,展某為了案子,略施小計而已,雖勝之不武,可還是小勝。希望閣下願賭服輸,不要失言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淺笑一聲,沈奪嘴角一抹苦笑,“沈奪已醒,相信也將不久於世,這秘密,是該有另一個人知道了。”

154秘密

終於肯開口了,展天義大喜,當即對沈奪插手,“願聞其詳。”

沈奪垂眼沈默了一會兒,“這件事,我只對你和時玥說,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。”

時玥從車上跳下來,“還有我的份兒啊?”

展天義點頭,對楊勳道:“你在這兒稍候吧。”

“是。”楊勳道。

三人往山道旁邊的灌木叢走去,羅武跳腳遠眺,口中喃喃的,“有什麽話不能讓人知道的……”再低頭一瞧楊勳,“哦,我明白了,沈大俠一定是怕你去偷聽,所以叫我留在這兒,盯著你。嗯,這還差多。”

自己腦補個理由之後,他痛快了,卻令楊勳更加郁悶了。

沈奪果然什麽都知道……

* * *

“沒人啦,沈奪,你快說吧。”三人走到隱蔽之處,時玥走得不耐煩,一個勁的催促。

沈奪停下腳步,回頭用那張小而聚光的眼睛盯著時玥和展天義看。

“哎,你看什麽呀?有話就快說嘛。”時玥道。

“我在看,你二人是否有膽子聽這秘密。”

展天義一怔,疑惑的註視沈奪,“仕女圖莫非與五年前按察使黃文貞的死有關?”

“果然是神捕,看來你早已猜出幾分真相。”沈奪道。

“哎呀,沈奪,你就不要賣關子了,趕緊說吧,真要急死我了。”時玥再催。

沈奪在灌木叢中緩走幾步,徐徐道:“那幅仕女圖原本就是黃文貞所作。”

時玥轉動眼珠,“看來我猜的沒錯,正是虎威鏢局的人,私吞了黃文貞的這幅藏寶圖,而後,事情敗露,被人滅門,奪畫。對不對?”

沈奪瞥她一眼,眼中帶著些不屑,“此圖,是黃文貞派心腹交與虎威鏢局保管,並要虎威鏢局找機會,送入京城。”

“啊?”時玥一臉茫然。

展天義沈思道:“這麽說,關於仕女圖之後的劫鏢事件,是虎威鏢局故意放出去的煙霧,令人以為那幅圖已經沒了?”

沈奪點頭,“確實如此。”

“那麽那幅圖裏的秘密,到底是什麽?”展天義追問。

“數月前,伏地行會得到重金,派出會中四大高手,奪魄追魂,前去虎威鏢局盜圖殺人。按雇主的意思,是將虎威鏢局上下,盡數殺死,不留活口。我身為殺手,自是拿錢辦事,但是,當我到了虎威鏢局的時候,卻發現鏢局的主人,竟是與我有一飯之恩的恩人。沈某雖是殺手,卻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。”

“這倒是真的……”時玥悶頭自語。

沈奪斜了她一眼,沒理會,接著道:“我本想將恩人救出鏢局,可是,恩人不走,他要與鏢局共存亡,只是在臨死前,將那幅仕女圖交給我,要我想辦法送入京城,還告訴我一個關於此圖的秘密。”

“是何等的秘密,令人舍生忘死的爭奪和守護?”展天義慨然。

“這其中的秘密,正是當時巡查梅陵縣的按察使,黃文貞所留。”沈奪換了口氣,漠然空視眼前一片灌木叢,“當時,黃大人到梅陵縣巡查,發現梅陵縣內雖外表光鮮,繁華之景甚至勝於京城,可私底下,飯館酒樓所售的,盡是腐爛之食。致使梅陵縣中尋常百姓病體纏身,十人九弱。”

時玥驚道:“沒想到梅陵縣賣腐肉的事,五年前就有啊?太可怕了。”

“黃大人查出此事後,便向當時的縣令戎瑞利提起,要他徹查。戎瑞利雖表面答應,可事後卻只敷衍了事。黃大人以為戎瑞利是收了賄賂才如此草率,但經查,戎瑞利卻在百姓中,口碑甚好,看似還真是個清官。”

時玥皺起眉頭,湊到展天義身邊,“我怎麽聽著,這個戎瑞利和之前那個梅陵縣令劉洛斌如出一轍,都是一個套路的?”

沈奪扯唇看著時玥,“黃大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,甚至以為是自己多疑,誤會了戎瑞利。直到有一日,他身感風寒,去醫館看病的時候,才發現了端倪。”

展天義眉頭深鎖,心中的雲霧似乎隨著沈奪的話,漸漸散開。“梅陵縣內醫館眾多,病人更多,開方拿藥比起外縣來說,簡直是天價。就連梅陵縣周遭,也是如此。難道,是醫館和肉商之間勾連?”

沈奪搖頭。

時玥道:“你傻呀,沒有官府的包庇,他們能勾連到一塊兒嗎?定是那些官家,也從中拿了好處。”

沈奪還是搖頭。

時玥和展天義面面相覷,齊聲道:“那是怎樣?”

沈奪冷笑一聲,“我當初聽了,也著實震驚。梅陵縣有人賣腐肉,有人做腐肉,有人吃腐肉,致使藥材就算賣出天價,百姓也不得不吃。而醫館生意興隆了,納稅自然就多,梅陵縣的官員,三年一任,大多都因向朝廷繳納巨額稅款而被升遷。有的甚至一兩年內,便連升三級。”

“你是說,官府為了多收稅,就對那些黑店,坐視不理?”時玥驚得直搖頭。

“豈有此理!”展天義憤然。

“這還不算什麽。”沈奪淡然道。

“這還不算什麽啊?”時玥驚道:“還有什麽啊?”

“梅陵縣的這種亂象已經有近二十年了。而黃文貞追根究底的查,發現二十年前,在梅陵縣,任縣令的,正是當朝首輔,董廷堅。”

噝……

聽到這兒,展天義倒吸一口涼氣。

二十年前,邊關戰亂,正是朝廷用錢之時,可國庫空虛,入不敷出。各地官府想盡了辦法巧立名目的征稅,卻效果甚微。只有董廷堅所在的梅陵縣,卻收上了大筆稅銀,以供軍餉。而董廷堅也因此被提拔,進京為官,連升三級。以至於到了現在的,當朝一品,內閣首輔的位置。

展天義沈思半晌,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

“展捕頭怕是不敢往下想了吧?”沈奪勾起唇角,帶著嘲諷的口吻,“當朝首輔,就是用了這種貽害百姓的辦法,使自己官至一品。而為了他的官位穩固,更將當初所用的辦法,一直遺留至今,為他收攬同黨,為他謀取利益。”

“所以……,黃大人之死,是因為他知道了真相……”展天義一拳重重砸在樹桿上。

155同乘一馬

沈奪接著道:“黃大人查出真相後,自知死期將近,便將這秘密,藏於自己所作的一幅圖中,並交於心腹,讓他暗中送往京城。不久,黃大人死於一場大火,心腹也被追殺。在走投無路之時,是恩人救了他,心腹將仕女圖的秘密告訴恩人後,就自盡了。”

“那麽之後呢?虎威鏢局為什麽要做下那場戲,說仕女圖被燒?”展天義追 問。

“隨著心腹的自盡,仕女圖在世間消失了。這件事後來傳到董廷堅的耳朵裏,他便想出個主意,故意編造了一段謠言,說世上有一幅仕女圖,內藏絕世乾坤,令江湖中人競相爭搶。這樣,不管是誰,想將此畫平安帶入京城,都必先逃過整個江湖的追殺。”

聞言至此,時玥不由得打蔫兒了,“原來什麽什麽寶藏全是騙人的瞎話啊,白讓我高興了。”

沈奪繼續道:“後來,恩人暗中送圖入京,半路遇到山賊搶奪。恩人借此機會,故意演戲,說此圖已毀,就此,仕女圖的風波平息。他本想再尋機會送圖,但是,他發現,只要是他的鏢,在入京時,都會有人暗中跟蹤。恩人無奈只得將仕女圖暗中收藏,這一藏就是五年之久。”

如今,所有疑雲雖已散去,展天義吐出胸中一口悶氣,“五年後,有人知道了仕女圖就在鏢局內,所以,江湖上再起風波。那麽,買通伏地行會的人,究竟是要奪寶,還是為了滅口?”

沈奪搖頭,“這個我也不知道,我們伏地行會行事,一向詭秘。就連我們四大高手,都未曾見過行會主人的真正面目。不過,能出得起錢,雇傭我們出手的,一定不是一般人。”

時玥眼珠轉動,揪了揪沈奪的衣角,沈奪低頭看她。

“哎,雇你得多少錢啊?”時玥一臉八卦。

沈奪:……

“問問嘛,不想說就算了。”時玥從懷裏把圖掏出來,“既然不是什麽寶藏圖,那我還是不要留在身上了,現在……,該給誰呀?”

沈奪一笑,松快道:“這幅圖,簡直就是催命符,如今展捕頭既然知道了秘密,那這要命的事,還是交給他吧。”

展天義奉命尋找仕女圖,不管它其中有任何秘密,保護它都是義不容辭。

時玥將圖交給展天義,調笑道:“展捕頭,那你好好保護哦。”

展天義打開圖,“那這秘密,如何才能顯現,你可知道?”

沈奪搖頭,“不知道,不過,此圖在你手中,你當倍加小心。今日之事,千萬不要讓第四個人知道。”

展天義聞言,感覺這話似有弦外之音,他註視時玥,再打量沈奪,“你懷疑楊勳?”

沈奪轉身往回走,悠然道:“事關重大,展捕頭多加提防就是。”

沈奪離開,時玥也往外走,展天義隨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。

“你幹嘛?”

“你早知道他醒了?”

時玥一楞,轉而抿了嘴唇,眼皮向上翻,避開展天義的目光,“今天的天氣,還不錯哈,還不錯。”

居然……瞞著我。

展天義又氣又酸。

* * *

“頭兒,他跟你說什麽了?那仕女圖的秘密到底是什麽?”楊勳再見到展天義,立刻打問。

展天義沈默片刻,“我答應了沈奪,要保密。此事日後再與你說,先將眾兄弟的屍體掩埋了吧。”他拍了拍楊勳的肩,從他身邊掠過。

楊勳註視展天義的背影,心裏不是滋味兒。

眾人合力將三十名捕快的屍體掩埋,隨後,展天義將原本拉車的兩匹馬套上韁繩,交給羅武和沈奪,“車沒了,騎馬吧。”

羅武拉著馬,沖時玥招手,“小玥,咱倆騎一匹吧。”

“不行!”

時玥還沒應聲,展天義先急了,這一聲喝,喝得其他四個人齊刷刷看他,滿臉狐疑。

“咳~”展天義清了下嗓子,“她與你同騎,你們跑了怎麽辦?”

羅武癟癟嘴,“你那馬跑的最快,還怕我們跑了?”

展天義看一眼楊勳,牽馬到時玥旁邊,“楊勳身上有傷,防不住你。……你上我的馬。”

時玥忍笑盯著展天義看,不想我和別的男人接近就直說嘛,還找這些借口,欲蓋彌彰,真幼稚。

時玥輕踩馬鐙,翻身上馬,這次上馬,她可有經驗了。

眾人各自上馬,展天義坐在時玥身後,離得她有一掌的距離,而後伸手去探馬韁。

時玥咬唇,都同乘一騎了,還想保持距離,好啊,看你怎麽拿到韁繩。

時玥用小指勾住韁繩,一會兒把韁繩拉到左邊,一會兒把韁繩拉到右邊,故意躲開展天義伸來的手。

展天義臉脹的通紅,一著急,雙手向前一把握住韁繩,可同時,時玥已被他攬入懷中。

“頭兒,快走啊。”前邊三人已經走得很遠,回頭看時,見這二人還在原地磨嘰,楊勳忍不住的喊。

展天義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,心裏突突的跳,臉上火燒火燎,但是,他偏偏還不想把麻煩給甩了,有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。

此時,天色已晚,夜幕之下,天際泛紅,四野無人,唯有二人同坐馬背,於山道間奔馳。

五人四馬,快馬下山,就近找了座小城,給楊勳治傷。包紮好之後,展天義決定連夜趕路。

這次上馬,展天義讓時玥坐在他身後。

騎馬出城,在城門前,展天義遠眺,“騎馬快行,不出兩日就會到京城。”

沈奪默然道:“恐怕沒那麽快吧。”

展天義看一眼沈奪,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,舉起手中馬鞭,往另一個方向指,“我們繞行小路。”

說罷,他揮鞭一甩,“駕~”。

“哎呀~!”時玥差點兒沒閃下馬,下意識從身後抱住了展天義。

展天義身體跟著輕輕一顫,低頭看到時玥的雙臂,正輕柔的環繞著他。

他臉上劃過一絲鮮有的笑容。

……

一路顛簸,時玥漸漸抵不住困意,身子靠在展天義身上睡著了。

展天義騎馬之間,感覺時玥抱著他的手臂越來越松,扭頭看一眼,不禁搖頭。

這都能睡著……

他空出一手,在遲疑數息之後,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。

156生日蛋糕

“老爺,董小爺的屍身已經遷回梅陵縣妥善安葬了,你老可以放心了。”京城首輔府花廳之內,董廷堅手下的管家遠道回來,風塵仆仆地向他報事。

董廷堅坐在大椅上,二目微闔,面現憂思,聞得侄兒死訊,眼角滲出兩滴淚珠,“唉,滿倉啊滿倉,你死的不值啊。”

“老爺,這事兒都怪六扇門那些人辦事不利,您老一定要給三司衙門點顏色看看……”

管家沒說完,董廷堅攔住他,“是本輔讓三司依法辦理的,再說,這事兒,根本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,怪不得別人。”

“是。”管家躬身迎合。

董廷堅沈思片刻,“你去把戎瑞利給我找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管家離開,不大的功夫,便帶了戎瑞利來見。

戎瑞利一路邁著小碎步來見董廷堅,躬身一拜,“不知董輔喚下官前來有何吩咐?”

董廷堅屏退了左右,管家出花廳時,順手帶上了房門。

戎瑞利見此情形,試探道:“董輔,您這是……?”

董廷堅在廳中踱了幾步後,嘆道:“本以為梅陵縣的事,早在五年前就隨黃文貞的死,和那仕女圖被毀而長埋地下,誰知道五年後,那圖居然再現,還攪出這麽大的風波,連陛下都知道了。如今,就連處事一向謹慎的滿倉也出了事,本輔心裏……不安呀。”

戎瑞利皺起眉頭,“唉,下官苦尋仕女圖五年,一心想將它徹底毀了,斬草除根,不想,伏地行會辦事,竟如此不利,連一幅圖都搶不回來。下官一定會再次督促他們,要他們無論如何盡快解決此事。”

董廷堅徐徐搖頭,“事到如今,已經不僅僅是拿回圖這麽簡單了。”

“董輔放心,那個奪走仕女圖的人,是伏地行會的叛徒,這個人,就算我們不管,伏地行會,也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
“本輔擔心的不止是他。”

“那董輔所慮者何人?”

“那個殺手如今落入六扇門展天義的手裏,我更怕的是,連六扇門也知道了仕女圖的秘密。”

“此事董輔盡可放心,下官已經買通了伏地行會,要他們堵住回京之路,決不許他們中任何一人,活著踏進京城一步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董廷堅換一口氣,瞇一瞇雙眼,森然道:“連滿倉都死了,梅陵縣的事,也該了結個徹底了。”

“董輔放心,下官知道怎麽做。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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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的一縷微光,斑駁的灑在林間小道上,同時也灑在時玥沈睡的臉上。

“別拿走,別拿走啊,我還沒吃完呢。哎……!哎呀!”時玥睡夢中流著哈喇子嘟囔幾句,忽然伸手在半空中亂抓一通,最後身子一歪,掉下馬來。

這一摔可不輕,時玥頓時被痛醒了。

她猛的睜開雙眼,眼前佇立四匹馬,展天義離得最近,就在她面前,高高在上,一張冷臉俯視著她。

羅武趕忙跑來,一邊扶她起來,一邊問,“小玥你沒事吧?”

“能沒事嗎?疼死我啦。……慢點兒,慢點,疼疼疼疼……”時玥捂著屁股蹣跚站起來。

時玥緩了一陣兒疼,擡眼皮看馬上一個冷臉,一個面癱,好像沒事人似的,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。

這倆人還是不是男人啊?不用說憐香惜玉了,就連同情心也沒有嘛,居然眼睜睜看我墜馬。

羅武看時玥摔得厲害,氣得擡頭質問展天義,“姓展的,你要和我們小玥同乘一匹馬也就算,你倒是抓緊她啊,怎麽能讓她掉下來呢?”

展天義側過臉去,故作冷漠,“要怪,就怪她做夢做的不是時候吧。”

時玥一聽更氣了,一手扶著羅武,一手指著展天義,“哎你這人,怎麽一點兒不負責任呢?你要是抓著我點兒,我至於沒吃上我的生日蛋糕嘛?”

生日蛋糕?

展天義與沈奪表情微動,不知她說的是什麽。

時玥一臉哀怨,哭腔道:“哼哼……,那麽大的巧克力生日蛋糕,我才吹了蠟燭,就被你這死條子給搶了,還說是什麽賊贓,要充公。我是追也追不上,吃了吃不上……,哇~!我的生日蛋糕!你賠我!”

展天義:……(一臉黑線。吃貨。)

“小玥,什麽是生日蛋糕啊?好吃嗎?”羅武好奇的問。

聞言,時玥立刻不哭了,“當然好吃了,巧克力,奶油,還有各種各樣的水果,草莓,芒果,藍莓……”說著順便吸了口口水,“與松軟的蛋糕融合為一體,那味道,好久沒吃到了。”

羅武雖然沒明白,但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,“哇,小玥,這個什麽生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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